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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5wa4笔下生花的小说 - 第九九八章 风渐起时 风骤停时（下） -p3KiV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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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九八章 风渐起时 风骤停时（下）-p3
“我与宁先生商议过这件事，他点了头。”左修权说完这句，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叩，“而且，不是回隆兴，也不是回左家——当然回去走一趟也是要走的——但主要是，回武朝。”
如此这般，即便在华夏军以大胜姿态击溃女真西路军的背景下，唯独左家这支势力，并不需要在华夏军面前表现得多么卑躬屈膝。只因他们在极艰难的情况下，就已经算是与华夏军完全对等的盟友，甚至可以说在西南凉山初期，他们乃是对华夏军有着恩情的一股势力，这是左端佑在生命的最后时期孤注一掷的投注所换来的红利。
左文怀等人在成都城内寻朋访友，奔走了一天。随后，八月便到了。
有人点了点头：“毕竟儒学虽然已有了许多问题，走进死胡同里……但确实也有好的东西在。”
左修权坐在那儿，双手轻轻摩擦了一下：“这是三叔将你们送来华夏军的最大寄望，你们学到了好的东西，送回武朝去，让它在武朝里打个转，再把武朝还能用的好东西，送回华夏军。不一定会有用，或许宁先生惊才绝艳，直接解决了所有问题，但若是没有这样，就不要忘了，它山之石，可以攻玉。”
宽敞的马车一路进入城里，剥落的夕阳中，几名聚集的左家子弟也稍稍讨论了一番关心的话题。天快黑时，他们在迎宾馆内的园子里，见到了等待已久的左修权以及两名早先到达的左家弟兄。
“好，好，有出息、有出息了，来，咱们再去说说打仗的事情……”
“至于儒学。儒学是什么？至圣先师当年的儒就是今日的儒吗？孔圣人的儒，与孟子的儒又有什么区别？其实儒学数千年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，先秦儒学至汉朝，已然融了法家学说，讲究内圣外王，与孔子的仁，已然有区别了。”
众人便都笑起来，左修权便露出老人的笑容，连连点头：
“……他其实没有说儒学十恶不赦，他一直欢迎儒学弟子对华夏军的批评，也一直欢迎真正做学问的人来到西南，跟大家进行讨论，他也一直承认，儒家当中有一些还行的东西。这个事情，你们一直在华夏军当中，你们说，是不是这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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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修权望望桌边众人，随后道：“除非左家人对于练兵之事，能够比得过华夏军，除非能够练出如华夏军一般的军队来。否则任何军队都不可以当做倚仗，该走就走，该逃就逃，活下来的可能，或许还要大一点。”
左修权伸手指了指他：“但是啊，以他今日的威望，原本是可以说儒学十恶不赦的。你们今日觉得这分寸很有道理，那是因为宁先生刻意保留了分寸，可人在官场、朝堂，有一句话一直都在，叫做矫枉必先过正。宁先生却没有这样做，这中间的分寸，其实耐人寻味。当然，你们都有机会直接见到宁先生，我估计你们可以直接问问他这当中的理由，但是与我今日所说，或许相差不多。”
“要我们回去吗？”
左修权伸手指了指他：“但是啊，以他今日的威望，原本是可以说儒学十恶不赦的。你们今日觉得这分寸很有道理，那是因为宁先生刻意保留了分寸，可人在官场、朝堂，有一句话一直都在，叫做矫枉必先过正。宁先生却没有这样做，这中间的分寸，其实耐人寻味。当然，你们都有机会直接见到宁先生，我估计你们可以直接问问他这当中的理由，但是与我今日所说，或许相差不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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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他其实没有说儒学十恶不赦，他一直欢迎儒学弟子对华夏军的批评，也一直欢迎真正做学问的人来到西南，跟大家进行讨论，他也一直承认，儒家当中有一些还行的东西。这个事情，你们一直在华夏军当中，你们说，是不是这样？”
“其次呢，福州那边如今有一批人，以李频为首的，在搞什么新儒学，眼下虽然还没有太过惊人的成果，但在当年，也是受到了你们三爷爷的首肯的。觉得他这边很有可能做出点什么事情来，就算最终难以力挽狂澜，至少也能留下种子，或者间接影响到将来的华夏军。所以他们那边，很需要我们去一批人，去一批了解华夏军想法的人，你们会比较适合，其实也只有你们可以去。”
左修权笑着：“孔圣人当年讲究教化万民，他一个人，弟子三千、贤人七十二，想一想，他教化三千人，这三千弟子若每一人再去教化几十上百人，不出数代，世上皆是贤人，举世大同。可往前一走，这样行不通啊，到了董仲舒，儒学为体法家为用，讲内圣外王，再往前走，如你们宁先生所说，百姓不好管，那就阉割他们的血性，这是权宜之计，虽然一时间有用，但朝廷慢慢的亡于外侮……文怀啊，今日的儒学在宁先生口中食古不化，可儒学又是什么东西呢？”
“要我们回去吗？”
女真人踏破江南后，无数人辗转逃亡，左家自然也有部分成员死在了这样的混乱里。左修权将所有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，随后与一众小辈开始商议起正事。
“其次呢，福州那边如今有一批人，以李频为首的，在搞什么新儒学，眼下虽然还没有太过惊人的成果，但在当年，也是受到了你们三爷爷的首肯的。觉得他这边很有可能做出点什么事情来，就算最终难以力挽狂澜，至少也能留下种子，或者间接影响到将来的华夏军。所以他们那边，很需要我们去一批人，去一批了解华夏军想法的人，你们会比较适合，其实也只有你们可以去。”
左修权笑着：“孔圣人当年讲究教化万民，他一个人，弟子三千、贤人七十二，想一想，他教化三千人，这三千弟子若每一人再去教化几十上百人，不出数代，世上皆是贤人，举世大同。可往前一走，这样行不通啊，到了董仲舒，儒学为体法家为用，讲内圣外王，再往前走，如你们宁先生所说，百姓不好管，那就阉割他们的血性，这是权宜之计，虽然一时间有用，但朝廷慢慢的亡于外侮……文怀啊，今日的儒学在宁先生口中食古不化，可儒学又是什么东西呢？”
左修权望望桌边众人，随后道：“除非左家人对于练兵之事，能够比得过华夏军，除非能够练出如华夏军一般的军队来。否则任何军队都不可以当做倚仗，该走就走，该逃就逃，活下来的可能，或许还要大一点。”
“这件事情，老人家铺平了路，眼下只有左家最适合去做，所以只能依靠你们。这是你们对天下人的责任，你们应该担起来。”
“但是接下来的路，会怎么走，你三爷爷，就也说不准了。”左修权看着众人笑了笑，“这也是，我此次过来西南的目的之一。”
左修权笑着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随后也有左家的年轻人起身：“后天我在队伍里，叔叔在上头看。”
此时左家手下虽然军队不多，但由于长期以来表现出的中立态度，各方各路都要给他一个面子，即便是在临安谋逆的“小朝廷”内的众人，也不愿意轻易开罪很可能更亲福州小皇帝的左继筠。
“正是想到了这些事情，宁先生后来的动作，才愈发平和而不是越来越急，这中间有许多可以说的细部，但对整个天下，你们三爷爷的看法是，最好的东西多半不能立刻实现，最坏的东西当然已经不合时宜，那就取其中庸。最终能行得通的路，当在华夏军与新儒学之间，越是相互印证相互取舍，这条路越是能好走一些，能少死一些人，将来留下的好东西就越多。”
当然，另一方面，小苍河大战之后，华夏军移居西南，重新开启商业的过程里，左家在当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。当时宁毅身死的消息传出，华夏军才至凉山，根基不稳，是左家从中充当掮客，一方面为华夏军对外推销了大量军火，另一方面则从外界运输了不少粮食入山支持华夏军的休养生息。
一番叙旧后，说起左端佑，左修权眼中带着眼泪，与众人一道祭奠了当年那位目光长远的老人。
女真人踏破江南后，无数人辗转逃亡，左家自然也有部分成员死在了这样的混乱里。左修权将所有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，随后与一众小辈开始商议起正事。
“……他其实没有说儒学十恶不赦，他一直欢迎儒学弟子对华夏军的批评，也一直欢迎真正做学问的人来到西南，跟大家进行讨论，他也一直承认，儒家当中有一些还行的东西。这个事情，你们一直在华夏军当中，你们说，是不是这样？”
有人接话：“我也是。”
左文怀道：“权叔请直言。”
“……他其实没有说儒学十恶不赦，他一直欢迎儒学弟子对华夏军的批评，也一直欢迎真正做学问的人来到西南，跟大家进行讨论，他也一直承认，儒家当中有一些还行的东西。这个事情，你们一直在华夏军当中，你们说，是不是这样？”
城外的营地里，完颜青珏望着天空的星光，想象着千里之外的故乡。这个时候，北归的女真军队多已回到了金国境内，吴乞买在之前的数日驾崩，这一消息暂时还未传往南面的大地，金国的境内，因此也有另一场风暴在酝酿。
沉默片刻过后，左修权还是笑着敲打了一下桌面：“当然，没有这么着急，这些事情啊，接下来你们多想一想，我的想法是，也不妨跟宁先生谈一谈。但是回家这件事，不是为了我左家的兴衰，这次华夏军与武朝的新君，会有一次很大的交易，我的看法是，还是希望你们，务必能参与其中……好了，今日的正事就说到这里。后天，咱们一家人，一道看阅兵。”
“要我们回去吗？”
座上三人先后表态，另外几人则都如左文怀一般静静地抿着嘴，左修权笑着听他们说了这些：“所以说，还要是考虑你们的看法。不过，对于这件事情，我有我的看法，你们的三爷爷当年，也有过自己的看法。今天有时间，你们要不要听一听？”
此后左修权又向众人说起了关于左家的近况。
“好，好，有出息、有出息了，来，咱们再去说说打仗的事情……”
沉默片刻过后，左修权还是笑着敲打了一下桌面：“当然，没有这么着急，这些事情啊，接下来你们多想一想，我的想法是，也不妨跟宁先生谈一谈。但是回家这件事，不是为了我左家的兴衰，这次华夏军与武朝的新君，会有一次很大的交易，我的看法是，还是希望你们，务必能参与其中……好了，今日的正事就说到这里。后天，咱们一家人，一道看阅兵。”
“将来一定是华夏军的，我们才击败了女真人，这才是第一步，将来华夏军会打下江南、打过中原，打到金国去。权叔，我们岂能不在。我不愿意走。”
“不用回答。”左修权的手指叩在桌面上，“这是你们三爷爷在临终前留下的话，也是他想要告诉大伙的一些想法。大家都知道，你们三爷爷当年去过小苍河，与宁先生先后有过多次的辩论，辩论的最终，谁也没办法说服谁。结果，打仗方面的事情，宁先生用事实来说话了——也只能交给事实，但对于打仗以外的事，你三爷爷留下了一些想法……”
左修权若是生硬地向他们下个命令，即便以最受众人尊重的左端佑的名义，恐怕也难保不会出些问题，但他并没有这样做，从一开始便循循善诱，直到最后，才又回到了严肃的命令上：“这是你们对天下人的责任，你们应该担起来。”
这样的行为一开始当然难免受到指责，但左家常年的养望和低调遏制了一些人的口舌，待到华夏军与外界的生意做开，左家便成为了华夏军与外界最重要的中间人之一。他们服务良好，收费不高，作为读书人的节操有所保障，令得左家在武朝私底下的重要性节节攀升，只要是在暗中选择了与华夏军做交易的势力，纵然对华夏军毫无好感，对左家却无论如何都愿意维系一份好的关系，至于台面上对左家的指责，更是一扫而空，荡然无存。
左修权点了点头：“当然这两点乍看起来是细枝末节，在接下来我要说的这句话面前，就算不得什么了。这句话，也是你们三爷爷在临终之时想要问你们的……”
即便在宁毅办公的院落里，来来往往的人也是一拨接着一拨，人们都还有着自己的工作。他们在繁忙的工作中，等待着八月金秋的到来。
他看看左文怀，又看看众人：“儒学从孔圣人发源而来，两千余年，早已变过无数次喽。咱们今天的学问，与其说是儒学，不如说是‘行得通’学，一旦行不通，它一定是会变的。它今天是有些看起来糟糕的地方，但是天下万民啊，很难把它直接打倒。就好像宁先生说的情理法的问题，天下万民都是这样活的，你突然间说不行，那就会流血……”
“文怀，你怎么说？”
“好，好，有出息、有出息了，来，咱们再去说说打仗的事情……”
厅堂内安静了一阵。
“将来一定是华夏军的，我们才击败了女真人，这才是第一步，将来华夏军会打下江南、打过中原，打到金国去。权叔，我们岂能不在。我不愿意走。”
如此这般，即便在华夏军以大胜姿态击溃女真西路军的背景下，唯独左家这支势力，并不需要在华夏军面前表现得多么卑躬屈膝。只因他们在极艰难的情况下，就已经算是与华夏军完全对等的盟友，甚至可以说在西南凉山初期，他们乃是对华夏军有着恩情的一股势力，这是左端佑在生命的最后时期孤注一掷的投注所换来的红利。
“我与宁先生商议过这件事，他点了头。”左修权说完这句，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叩，“而且，不是回隆兴，也不是回左家——当然回去走一趟也是要走的——但主要是，回武朝。”
“不用回答。”左修权的手指叩在桌面上，“这是你们三爷爷在临终前留下的话，也是他想要告诉大伙的一些想法。大家都知道，你们三爷爷当年去过小苍河，与宁先生先后有过多次的辩论，辩论的最终，谁也没办法说服谁。结果，打仗方面的事情，宁先生用事实来说话了——也只能交给事实，但对于打仗以外的事，你三爷爷留下了一些想法……”
厅堂内安静了一阵。
秋风穿过厅堂，烛火摇曳，众人在这话语中沉默着。
“也不能这样说罢，三爷爷当年教我们过来，也是指着我们能回去的。”
左修权笑着：“孔圣人当年讲究教化万民，他一个人，弟子三千、贤人七十二，想一想，他教化三千人，这三千弟子若每一人再去教化几十上百人，不出数代，世上皆是贤人，举世大同。可往前一走，这样行不通啊，到了董仲舒，儒学为体法家为用，讲内圣外王，再往前走，如你们宁先生所说，百姓不好管，那就阉割他们的血性，这是权宜之计，虽然一时间有用，但朝廷慢慢的亡于外侮……文怀啊，今日的儒学在宁先生口中食古不化，可儒学又是什么东西呢？”
左修权望望桌边众人，随后道：“除非左家人对于练兵之事，能够比得过华夏军，除非能够练出如华夏军一般的军队来。否则任何军队都不可以当做倚仗，该走就走，该逃就逃，活下来的可能，或许还要大一点。”
女真人踏破江南后，无数人辗转逃亡，左家自然也有部分成员死在了这样的混乱里。左修权将所有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，随后与一众小辈开始商议起正事。
如此这般，即便在华夏军以大胜姿态击溃女真西路军的背景下，唯独左家这支势力，并不需要在华夏军面前表现得多么卑躬屈膝。只因他们在极艰难的情况下，就已经算是与华夏军完全对等的盟友，甚至可以说在西南凉山初期，他们乃是对华夏军有着恩情的一股势力，这是左端佑在生命的最后时期孤注一掷的投注所换来的红利。
“对于儒学，我知道华夏军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，我当然也知道，你们在华夏军中呆了这么久，对它会有什么看法。纵然不是十恶不赦，至少也得说它不合时宜。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注意，从一开始说灭儒，宁先生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，他也提出了四民、提出了格物、提出了打倒情理法之类的说法，很有道理。但他在实际上，一直都没有做得非常激进。”
一番叙旧后，说起左端佑，左修权眼中带着眼泪，与众人一道祭奠了当年那位目光长远的老人。
他看看左文怀，又看看众人：“儒学从孔圣人发源而来，两千余年，早已变过无数次喽。咱们今天的学问，与其说是儒学，不如说是‘行得通’学，一旦行不通，它一定是会变的。它今天是有些看起来糟糕的地方，但是天下万民啊，很难把它直接打倒。就好像宁先生说的情理法的问题，天下万民都是这样活的，你突然间说不行，那就会流血……”
如此这般，即便在华夏军以大胜姿态击溃女真西路军的背景下，唯独左家这支势力，并不需要在华夏军面前表现得多么卑躬屈膝。只因他们在极艰难的情况下，就已经算是与华夏军完全对等的盟友，甚至可以说在西南凉山初期，他们乃是对华夏军有着恩情的一股势力，这是左端佑在生命的最后时期孤注一掷的投注所换来的红利。
“这件事情，老人家铺平了路，眼下只有左家最适合去做，所以只能依靠你们。这是你们对天下人的责任，你们应该担起来。”
